看过日本影片《枕草子》,邬君梅演的,情节已不太记得了,只记得流利的字写在锦笺上,狂草在丝绸般的皮肤上,有令人绝望的惊悚美。那书法,就像文身,只有刺在东方美女细致的身体上,性感,才像锋利的刀片,逼入骨髓,生生地割伤观者的视线。还有一部中国电影《红樱桃》,十五岁的中国少女,被纳粹军官当作了刺青的试验田。少女的身体,缓缓地,忧伤地,绝望地,恐惧地开放在纳粹军官的手术台上,那雄鹰的图案,纳粹精神的象征就这样一针针一点点细密地刺进了东方少女的皮肤。东方的美丽被西方的邪恶攫取,开出的是一朵颓败的花,文身失去了它的神秘与优美,变成了恐怖的幽灵。 文身的性感,最早是在男人身体上焕发出来的,男人的神秘与绝望,力量与柔情,被符号和图案表达出来,就附加了力量与意志,比如电影里的成龙和李小龙,出生入死的勇气与孤独,孤注一掷的信念与决断,总是在龙图腾的激励和象征中完成,再比如岳飞,背负着“精忠报国”的母训,就拥有了救家国于水火中的旷世豪情。小时候看水浒传,印象深刻的是“九纹龙史进”第一个出场,史进“刺着一身青龙”,他的父亲向八十万禁军教头介绍说:“请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身花绣,肩臂胸膛总有九条龙,满县人口顺,都叫他九纹龙史进”,还有浪子燕青,一身刺青,如“凤凰踏碎玉玲珑,孔雀斜穿花错落”,当他与人相扑时,脱了衣服,露出文身,一班看客立即“迭头价喝彩”。文身的男人,往往是江湖好汉,剑客游侠,他们打家劫舍,除暴安良,文身,代表着身份与使命,但同时也暗示了跌宕多舛的命运。 不知从何时起,文身又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男女的时尚。《流星花园》里的杉菜,后颈,手腕,足踝,都文着小小的花绣,引领了一轮流行。一次在美容院,邂逅了一个女子,她在身体的全部性感地带———肚脐,乳房……都刺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。我为她担心,但她却骄傲无比,为爱情的沉醉,还为自己挑战肉体痛苦的勇气。我知道她是要吃苦头的,当爱情需要以肉体担当痛苦的形式来维持时,就离结束不远了。前些日子,报载“菲锋恋”走到尽头,谢霆锋去洗后腰的文身,那是他和王菲的爱情誓言。“狗仔队”拍到了小谢从诊所出来的镜头:一脸痛苦。无独有偶,好莱坞性感美女安吉丽娜·茱丽也发誓,无论多痛,不管代价为何,一定要把前夫的刺青名字从手臂上除去,不然,寝食难安。 说到底,刺青是冶艳的,带着妖气的美,凡人一般是伏不住的,它的归宿是诡异,是动荡,是宿命,人生苦短,还是像我这样,看着别人的美丽,阅读着他们的悲欢,足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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